意难平相柳，所以给他写了一个结局（3）
（三） 疑似故人
阿量成为阿善，再不需要去做短工攒钱了，每日他问候过阿善的阿爹，用完早膳，便一个人出了门，仍然是偏偏公子样，只不过换了一副皮囊，是阿善女扮男装的模样。之前对她礼貌有加的小哥是宅子里安排的小厮，她已经有了阿善的记忆，并不担心露馅。说来也怪，阿善作为族长家的小姐竟没有贴身的仆人，倒也方便了她独来独往。
她已打听到阿夜的住处，他不吹箫的时候便待在一处门庭冷落的院里，距离桅杆湿地却是极远的。她打开门，径直进去，看到院里有位老人在打扫地上的枯枝败艾，秋风凄凄，她裹了裹身上的薄衫，朝老人微微笑着，老人看了看她，继续做自己的事。她也不在意。又推开了里面那扇门，看到那袭白衣，也不生分，自顾自的就着离他最近的床沿坐了下来，显然，房里唯一一把椅子已被占了，她只能屈就床边了。好吧，其实她并不觉得屈就，只是想把他看仔细些。
他坐在圆木红凳上静静的翻动着手里的书页，她刚开始一直注视着他，不久便别过脸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天却慢慢黑了下来。
一旦天完全黑了，她就起身走，那位之前在庭院打扫的老人却已经在圆木登上打起了盹，她不自觉的走过去用灵力让他的周围变得暖了些，也不至于让人着了凉去。
日复一日，她每天都去看他，可是却和那老人熟识了，得知老人姓梁，也会亲热地唤老人梁叔，虽然老人的回应仍不热切，但望着她的眼神也不似原般那样冷了，多了些姿态，那姿态是温热的，有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她会帮老人捡柴，帮他烧水，做饭的时候也打打下手，会把饭送到那人房里，看着他吃完，然后把饭收拾了出去，琐碎忙碌着，却也安定。寂静的日子竟这般温和怡人，为何以前觉得难过这日日夜夜的光阴呢，难道只应身边多了一些人吗？
很快一月已过。她照常吃完早膳出门，前脚刚踏出门，后脚还没迈出去，就有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说道，你又去哪儿？严厉的声音里透出了关切，她有着与生俱来敏锐的感官。
“阿爹，我就想出去走走，屋里有些闷。”她的语气透着热切，声音却压低了些，像渴望获得出去玩耍的小孩一般先放低了姿态。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叫唤住了，前几次她先放低姿态阿爹见她可怜也放她去了。
她等着阿爹如往日般询问她去哪儿，然后便放她出门。可是阿爹却拉着她的手坐下来说，阿善，你就那么喜欢他吗？她很快明白了他指的是谁，马上摇了摇头，随即发觉不对，又点了点头。阿爹表示不解。她补充道，我就是挺喜欢和他待在一块，时间过了，也是不知不觉的，觉得这日子挺好过的，这算是喜欢吗？她眼睛定定的望着阿爹，实则是望向自己的内心，这是喜欢吗？这是主人的那种情义吗？她希望阿爹能给她一点提示，她的心有点不安，又有点雀跃，时而难受，时而快乐，却不知这多变的情绪从何而来。
阿爹看向她道，傻孩子，你若这么喜欢他，爹让他娶你，只要你喜欢的，爹都会为你争取的，在这个红花镇，爹还是能为你做些主，为了让你幸福，爹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她想起阿善的选择，那是个傻姑娘。在玉山的时候阿獙常常捉弄她，笑话她傻，还说她是世上最蠢笨的生物了，没有之一。当时她恨死他了。但现在突然想起，却发现其中韵着满满的情义。她突然觉得她起码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来到人间唯一让她觉得除了找到主人这件事以外的第二件有意义的事。
她看向阿爹，说道，阿爹，我也不确定我是否喜欢他，我还想继续这样无忧虑的过生活，不想被什么绊住。
“傻孩子，你长大了。记得不要为了任何人而失去自己。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了。”他慈爱的抚上她的发，脸上却有疲惫的神色。
她享受着来于陌生亲人身上的温暖，她想，这样真好。
她突然不急着出门了，想陪陪他。她想，她现在是阿善。陪陪阿爹，是应当的。
暮色降临的时候，她在房间里捣鼓着什么，突然有人在门口唤道，小姐，你在吗？她赶紧开了门，笑盈盈的问他，怎么了？
夜公子在大门口站了许久，我问他是不是找你的，他也不说话。我以为他是有事，可是他明明看上去什么事儿都没有。就那么呆呆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在那多久了。”
“五个时辰有余。”小厮答道。
他还想再和小姐说些什么，小姐已经换装出门了。
她急急的走到门口，看到那熟悉的白衣，单薄飘落，似那远山上的水仙。
她突然把脚步缓住了，一步一步，走进，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风吹起了她眉角的细发，他轻轻地把她那碎发理好，继续看着她。如果她没有感受他指尖触过的凉意，她会以为刚刚的微抚不过是一场错觉，但凉意如此真切，她的心又开始不自觉的乱动。
发呆了良久，她忽然想起他冰凉的手，粗暴的将他的双手握住，她和他一样衣衫单薄，却是有灵力护着的，她的手心滚烫，捂了许久，却始终温热不了他收心那冰冷的寒意，她甚至感觉，自己都要被那寒意给征服了，他似是察觉了她的不适，要挣脱出她的手。她却执意的握得更紧了。
“没用的。”他的声音才出来便被风给带走了，但她耳力向来不错。不过她居然听懂了。
“没事，正好手上凉凉的可以中和心里热和的劲。”说完又觉得不妥。赶忙转移话题道，你在这里等了五个时辰？
“是吧。”
“你等我有事吗？”
“没事。”
其实他只是想问，为何她今天不来了呢？
“哦。”她的喜意才上眉梢就悄悄的散了，她马上把那份不知不觉的情愫埋淡了。
“是老梁。”他沉默了良久说道。
在她的印象里，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开口中说话最多的一次，已是很难得了。她黑色的心情又不知不觉的明亮了起来。意识到她一直没回答，马上很配合道，梁叔一定是想我给他捡柴，想我这个厨房好帮手，想我这赏心悦目的脸蛋了。她喜滋滋的说道。边说完的同时边打量他，发现他的眼睫毛一动一动的，似有精灵飞过，留下了缤纷的色彩，而那色彩，在他那苍白的脸上淡了些，但那种异样的表情让她感觉此刻他是愉悦的。她想到她初次见他的样子，潇然落寞。他的快乐那样少，要是能留住此刻该多好。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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