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故事的唐晓芙

意难平相柳,所以给他写了一个结局(1)

(一) 日子是水

他在一片长长的桅杆边席地而坐,手持长箫。仿佛日夜不止。

路上的行人纷纷注目,看向那个白衣温润的男子。思量望着他,静静地思考着,和路人一样,恍若被这清丽的箫声所锢住了。无论如何也迈不出下一步了。他唤住了与他擦肩的一位路人,问道,这位吹箫的公子是何人呢?原以为那人应该是不知的。可是他只蹙了下眉,说道,您不是本地人吧?思量见那路人的眉目是十足的善意,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人继续说道,那位公子已在这里吹箫十年的,每天的这个时候会在这里吹足足十个时辰。说来也怪,自那位公子来了红花镇,此地的治安却出奇的好了。路上也不见了乞儿,走街串巷的姑娘也不会无故遭到轻薄,连那歌舞坊的娼妓都卖艺不卖身了。相邻的镇子见了我们都有些许的妒意,都说庙里的那樽神像显了灵罢了,才能照拂到我们这块小地。可是我们却都以为是那位公子的气息福泽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听说啊,那位公子本就是仙人转世呢。听到这儿,思量已忍不住噗哧地笑了,那人见他不信,说道,公子若不相信,大可去问问我们这小镇上的人,那位公子是有光芒相衬的,每在月圆之夜他的箫声格外的魅惑,有钱人家的鱼池会跃出水面,普通人家的鸡鹅也偏偏起舞,若是有刚出生的婴儿便能唤娘亲了,每到那个时刻那位公子身上的光芒便笼罩了整个红花镇,一夜光晕,久不散去。您说奇不奇?思量的目光渐渐深了下去,那路人还想继续说下去,见他似乎兴趣缺缺。许是路人家里有妻儿等候,也不多做停留了,对陌生公子道,公子初来乍到,一定不熟悉此地,离这里不到两百米内右转有一所红花客栈,那里的价钱公道,房间干净,食物也算别有风味的。不是我自夸,您来我们红花镇,作为休息之地,虽说不是上乘之所,没有奢华繁复,却是极舒服的。末了又说道,公子夜里还是少走动好,见您面相斯文,虽说本地民风尚可,但还是注意为好,夜里也风凉。思量收住了低下去的目光,对这位好意的路人投来感激的目光,示意他知道了。路人这才匆匆离去。

他去红花客栈要了一间客房,把些许行李放了。悄悄出了门,来到了那片有着桅杆的水地。那袭白衣还在,箫声却已隐了。他静静地靠近,以若渐若深的呼吸走向他。他还要走近。那人已经开口,慢慢道,客人可是要听我吹箫。可惜我今夜的曲已终了,每日午时,我都会准时吹奏,到时你若想听,便可以来的。夜已经很深了,月光却很是明亮,湖光涟涟,照在他若明若暗的脸上,他的目光始终是平淡的,口里吐出着丝屡的白雾,还好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使苍白色的脸上多了一点灵动之气,但又极为微弱,若不细看,以为面对着一句会说话的死尸,长着比普通人稍稍俊秀一些,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之色。他透过他,还想看出些什么,但夜色微暗,月光似乎也带着愁意淡了下来。他心下有些失望,本以为会十分难过,但又看开了,都找了这么多年,又怎在乎这一次的失落呢。又有些不甘心。他看像那陌生的面孔道,我名思量,该怎么称呼公子?那人说,夜白衣。语气不急不缓,似乎已回答过千百遍。那我唤你阿夜可好?那人的睫毛顿了顿,似是被月色敛去了,稍不留神,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

那一夜他睡得极好。他吃过红花客栈的早饭,带着用手绢包好早餐剩下的花生米,迎着风,走入了那片桅杆茂密之地。他拿出花生米,解开了绢布,正打算吃,却听到了一片荒芜的箫声,和昨日听到的不同,这次的箫声惘然迷茫,却有着与这个季节不合时宜的生机。他一边听,一边抛着花生米,然后用嘴接住,大声咀嚼起来,如果他没有长着一张慈眉善目的脸,他不合时宜的粗俗恐怕要被善良的本地人给驱逐出境了。他们个个用不同的姿态瞪着他,教他住嘴。仿佛他已经玷污了圣物一般,否则朴实的路人又怎会恼了他呢?在他们看来,白衣公子的箫声是能教他们的脚步放缓,使污浊的空气变干净,使面丑的人教别人看到他的良善之心的,怎可教这样一个外来人去破坏呢?果然被那些人盯的有些吃劲,他面色有些不好看,但也不好意思再吃了。静静地听着那靡靡之音,那些人见他收敛,也和气了面色,继续往前,仿佛这箫声是日常的柴米油盐,虽然尊重,但也不会做多久的停留,还是过该过的日子去了。

真是个好地方啊。他躺在床上想着白日里他吹箫时的旁若无人的模样,阿夜吗?他摸了摸枕边的那个包袱,心里沉甸甸的,好像钱不多了。明天得出去干点活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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